他已经答应放手了，她?已经是霍止舟的人了，她?的心里只有霍止舟。此刻能站在他面前?再同她?说?话，已经是老天奢侈可怜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戚延一动不动，发红的眼?紧望着帐。

        戚延竟在这双杏眼?中看见温夏的一抹担忧。

        戚延结动，嗓音低哑：“你出?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澜蹲在床前?，命胡顺他们搀扶戚延到他背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戚延特意命胡顺多点熏香，他不愿暴他如今的难堪，明明帐中已经收拾干净，一点异味也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三人无声退出?营帐，都很?是痛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温夏在宋景平得知戚延刚疗完伤，便?来?探望。至少是他救了她?，她?总该来?看一眼?。

        戚延伸手去够案上竹简，只当要批阅奏疏，藏起心底温柔的情愫，淡声：“你歇着吧，朕要看公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想起昨夜他奋不顾来?救他，浑是血，因为她?才被伤成这般，他肩上还扛着大盛，还有一个随时会来?攻的乌卢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整个都耷拉在椅背中，本无法挪动前?倾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过?他百年?之后会如何亡故，可他从没想过?他会病弱成这样?，会失禁，会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值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穿过?几座营帐倒是能走动，再走远一些便?就?吃力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温夏敛眉扶，朝他行去一礼：“你……皇上受伤严重，不知我可有什么能帮得到的地方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他这样?的人还怎么当国君，怎么去实现他许诺给温夏的为她?一人改，护佑天下子民的诺言？

        他背着戚延坐到太师椅上，小心搀扶他靠着椅背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澜恭敬行礼：“不太好。皇后娘娘若是来?探望皇上的，还请您亲自去探望一番吧。只是如今皇上行动不便?，脾气?可能也没有往日稳定。若可以，还望您劝说?一二，让皇上不要沮丧，安心养好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?静立案前?，穿着有些宽大的葛布衫，腰带勒到最紧了衣衫都还有许多宽余。小兵这么简陋的衣裳穿在她?上，竟也似别样?的华服，丝毫未减她?姣美姝色。

        温夏虽然睡了一日，可还很?乏累。戚延的御医说?她?连续中那迷药伤了气?，就?算是喝药排出?余毒了也需得静养半月，慢慢恢复力。

        温夏弯下腰，拿起竹简，绕过?案几双手呈向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温夏点，她?已在宋景平与他三个师弟那得知戚延如今只能卧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这换来?这些，足够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能看见她?不再那么仇恨地望着他，能在她?眼?里看到一丝担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皇上伤势如何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温夏走到帅营，士兵未有任何阻拦。

        案上香炉中，沉香燃起袅袅雾气?。

        胡顺与徒弟找来?干净的龙袍，忙为戚延换上，又返去换床褥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隔的一切都恍如经年?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握紧搭在上的绒毯，只能靠在这椅背中，小小的椅背都快盛放不下他高大的躯，他整个人只能这样?借力，应该很?是落魄吧。

        晚霞一点点散尽在寒风中，夜幕笼罩整片营地，火把在暗夜里点灯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目光这么眷恋与不舍，可不敢被她?发现。

        戚延不动声色地凝望温夏。

        戚延不愿让温夏看见他如今的模样?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长臂如何高抬都还是够不到案上的竹简。

        温夏不曾见过?他这般，如今见他也能这么可怜落魄，心中那经受的十三年?的苦好像纾解了出?来?，他也有今天。

        她?步入帅营，室内沉香气?息郁。绕过?屏风，戚延靠坐在太师椅上，目光无神，没有焦距，甚至连她?的脚步声都未曾留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戚延紧住绒毯，手臂搭在上面：“你如何？”

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出?去。”戚延嗓音嘶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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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她?眉目微垂，戚延偷偷打量她?，在她?抬起眼?时飞快地接过?竹简，努力藏起绒毯底下那只痛苦而痉挛的手掌，接到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她?说?：“我无事，也没有受伤。”她?望着戚延：“多谢你来?救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?静立着，刚开口，戚延终于发现了她?，好像竟有几分慌张地拉紧膝间绒毯盖住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值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温夏终于还是不忍，分得清轻重缓急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她?好好地站在他眼?前?，哪怕她?终将会回到霍止舟边，只要她?平安无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眼?眶涌起的热意，却?只淡淡垂眸，一只手假作整理绒毯藏进?了底下，发抖地按住小腹，生?怕再像方才那样?。

        她?在门口遇到出?来?的陈澜与胡顺。

        胡顺跪在他脚边，打着哭腔说?着滔滔不绝的安。

        温夏没有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