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发出了呜咽声，脸上漉漉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谁布慈悲，渡我见春。

        黑色的墨水落在金黄扎眼的符咒上，随着那些名字被我逐一写下，我的手腕没由来地发起了抖。

        妖力不会凭空消散，而我上的妖力消失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再见，柏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忘了是哪两个字了吗？”柏源轻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又笑了，笑得更灿烂。

        柏源接过金纸，他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，忽然绽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。

        随着话音落下，金纸上新添了一个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一笔落下后，我将墨迹未干的纸递给柏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再写一个名字吧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柏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柏源看着我轻轻地点，“写下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也朝他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    柏源这几日并没有再去斩杀妖魔，他一直陪在我边，怎么会异化得这么快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写下‘柏源’。”柏源注视着我，一字一顿地说着。他的目光温和，语气平稳，仿若在说着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这才注意到他耳朵异样。柏源的耳廓不似人类的圆，而是尖锐凸出着，甚至还带着几撮狭长的耳簇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妖气不过短短三日就将我异化至可怖的程度，即使柏源是除魔师，他有缓解的办法，但是现在来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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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比起人，更像是某种动物的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柏源没有解释，他只是笑眯眯地侧过，伸手指向他的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写谁？”我微愣地看着他，不知漏下了谁。

        柏源没有时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柏源这时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，他轻轻向前推了我一下，自己却站在原地没动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END――

        我停下脚步，转过去看他，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，但却不忍直面它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的嗓子堵住了。原来昏睡前看到的那抹异样，不是眼花。

        柏源明明一直在帮我，帮我逃离夏萧因的禁锢、帮我重新恢复人类的份，现在他还要帮我离开这个地方……为什么要写下他的名字？

        “不，”我沙哑地回答着，“我没有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是我。

        雾蒙蒙的天地间，有一模糊的影，静静地伫立在那，望着我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名字写得奇丑无比，但所有人都知它是哪两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 良久，我抖如筛糠似地执起墨笔，却久久未写下一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 柏源再度接过金纸，将它放在香炉的火芯中，袅袅青烟生起，金纸很快便化为了灰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、怎么会？”我恍惚地说着，“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山间公路一直延伸到远。

        真相一目了然。柏源转移走了我的妖气，所以我恢复成了人类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走在柏源侧，茫茫地望着无比熟悉的路与景色，但这是第一次，当我即将走出小镇的范围时，看到的不再是遮天蔽日的雾，而是清晰的路、树木与远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走吧，”柏源笑着说，“这次是真的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向前走去，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，大雾渐渐吞噬了来时的路，我忽然有所感应地转向后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双颤抖地说：“……松柏的柏，水源的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了几番后，点了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柏源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看着最后一缕余烟飘散在空气中，万般情绪化为酸涩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怔怔地望着他，想告诉他我不害怕他的纠缠与窥探，然而在我看到他澄澈的琥珀色眸子时，我又哑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想说些什么，但所有安与伤心的话语在既得利益者的衔下都将变得虚伪不堪。

        柏源轻轻执起我的手，见我没有挣扎松开，他握得更紧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好，对于这里的存在，越是强大，其真名对他自的约束就越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样，就可以走出迷雾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瞳孔皱缩，我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：“写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柏源只是温地笑着看着我，像是在水潭边初遇时一样，他琥珀色的瞳眸中清楚地倒映出了我的影。

        柏源这次没有去我的泪水，他站在原地，向我挥了挥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