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韫不耐烦，才来又要回去。跟着没几步，不远传来男人浑厚的叫喊声：“哎呀，陆军长，陆司令！你走那么急干什么，不好意思啊，不好意思，我吞攀招待不周了还请你见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吞攀早换过衣服，松垮一件花袖衬衫，从兜里摸包烟出来消遣，士兵替他点烟，推推手，先给陆熠递过一支，没接，陆熠泰然：“不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拉开车门之际，吞攀急忙扔掉手里的鱼篓子，先一步摁住拉开的车门：“你看看，这就是不给我吞攀面子了是不是？我想着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缅甸，尽尽东主之谊。”他颇有诚意，下巴指了指士兵怀里抱着的鱼篓子，眉开眼笑，“伊江烤鱼这种特色当然要最新鲜最好，我亲自钓了一早上的鱼，就为了招待你们，说走就走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筷子，不带刺，鲜的鱼肚白也在一个碗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半小时后，香气的伊江烤鱼架在炉子上，撒好佐料，滋滋冒气，饶是路上吃了些东西，苏韫还是受不住这等诱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哪能得了我去哪？我他妈爱去哪去哪，一群背信弃义的东西。”一脸愤慨说完，他气得横眉倒竖。

        陆熠置若罔闻，挑了刺，抽纸，慢条斯理手，“你这次贸然跑来宋，不怕上面察觉怪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苏韫纳闷他什么时候戒烟了？但现在确实少见他当面抽烟，思忖半秒，可能转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苏韫站在陆熠边看，吞攀不经意扫一眼，女人材纤条，肤色白，姣好的面容一看就是那种养在后院细肉的情人，居然带来前线，是有多舍不得。吞攀还是一遭听见这稀罕事，干笑一声，懂事不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吞攀不想跟他扯下去，仰指挥捧着鱼篓的士兵，“去去，把鱼弄好了，别让客人等饿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跟我可没关系。”陆熠冷哼一声，“谁的过大找谁。”

不好看，他当然不会就这么报上去，那是要掉脑袋的。见陆熠真要走，只好卑躬挥手让另外几名驻守的士兵去喊人。陆熠的耐心已经耗尽，转就走，丝毫不给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院子里还有两名负责烤鱼的阿嬷，用吞攀钓上来的鱼了两清蒸口味的端上桌。吞攀转吩咐上个菜的功夫，一回，陆熠低着脑袋，那双握枪指挥的手，正认真细心挑拣鱼刺，白花花的鲜鱼肉跑到了另一个碗里。

        见他看过来，苏韫也细细打量。她养出了锐眼识官的能力，吞攀年纪看着也不过四十，已经两鬓斑白，想来平常也是够愁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吞攀亲自卸下，分切了块最适口的月牙肉，笑呵呵：“这是伊江鲫，钓上来新鲜得很，来宋不吃伊江鱼就是白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边的陈醉熟视无睹，习以为常。

        陆熠停手，睨他：“哟。吞攀司令原来还有这闲情逸致，怎么了，前段时间吃败仗被发了？”视线看向鱼篓，“还有心情钓鱼，有这种心思不如想想过两年怎么打仰光保卫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合着在这等着他呢，陆熠脚步不停，置若罔闻。

        吞攀张张口，最后吩咐上几条没刺的鱼，大剌剌坐回位置，开玩笑揶揄：“我说陆军长啊，上了战场跟下战场一样，很细心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前段时间的清扫行动，吞攀笑意肃然，“陆军长，这么说就有些不德了，要不是你们的人瞎指挥，能输？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，你们罪责得占一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