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来您是真健忘啊。”陆熠说，“或者说本就不屑于想起那些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怕死就不会死了吗，您别跟我说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萨普瓦年轻时一样杀伐果断，军装穿在上，翻涌着指点江山的气势，此刻却表情阴狠，苍劲的眸子渗出鹰视狼顾的鸷气，“我真想不明白，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够栽培？要权，要势，你今天上的这军也是我保下来的，这个位置总有一天会交接，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斗得你死我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陆熠。”他厉声，毫不手地拍桌，“你知错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萨普瓦思忖半秒，并没有继续顺着他的话接下去，“我可以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，认罪，我可以想办法保你，就像当年保下你那样，条件就是你卸权归甲，不得再踏足泰国一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驯服一猛兽为己所用是萨普瓦的一步棋，但他怎么都没想到，一手栽培出来的东西有一天居然敢骑在他上。怎么会容许？

        萨普瓦挥退审讯的军官，等室内剩下两人的时候，坐在审讯台上，睨他的眼神犹如看一只挣扎的蝼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。”他眼底浮出讥讽，说，“恩报完了，仇也是要算计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熠点，好说，也没打算跟萨普瓦废话，扬言换一个地方，这地方不是人呆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萨普瓦应允，将他调到外面羁押，增加了活动范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在说什么？”萨普瓦危险眯了眼，“计较我的猜忌？你能走到今天我已经够纵容，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不忌讳的君王，倘若你肯屈服，我不会对你出手，陆熠，你太极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得好听，陆熠哪能不懂他的心思。现在不杀他全仰仗他手里的权。密支那的事情验证出来，萨普瓦已经无法收回第二军区的指挥权，更别提边境队，也比谁都需要斟酌，要是他无缘无故死了，暴乱会接踵而至。一旦发生内兵变，不成不成功，萨普瓦无疑会是那个罪人。

哟，肯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萨普瓦看着坐在审讯凳上还依旧着烟桀骜不驯的男人，一时恍然想到当年见陆熠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萨普瓦僵住，“什么事。”他确实没想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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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相较于现在，他更欣赏当初的陆熠，那时候的他，还算个好苗子，够听话，也用得够趁手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明白？那就把话说明白一点。陆熠想起，铁凳禁锢住了他，他冷笑着，同样回敬目光，即便坐着也丝毫不逊压迫，“恩怨相报，我陆熠向来拎得清，您的恩在这六年多的时间里，我早就报了，我了你六年的副手，站在你边，人人说我陆熠是你萨普瓦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，指谁见血，我替你扫了那么多障碍，别忘了，你的位置也有我切不断的功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也不愧是我看中的苗子，走到这一步还能淡定如常，你是真的不怕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爬到今天才有分庭抗礼的资本，谁都不算真正优势。

        陆熠不说了，扬扬下巴，“那您回去好好想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也是这样一个审讯室，比现在更黑不见光，四周持枪的士兵，陆熠手脚上带满了沉重的电子镣铐，满是血坐在审讯台上，如出一辙的表情。不服，不屈，找到机会就要弄死所有人的狼子之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错什么。”陆熠有意激怒他，似笑非笑，全无当初的尊敬，“总司令，到这种时候了，都别再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熠哂笑。他本不在意萨普瓦的那点猜忌心，因为他要的从来不止于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