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江念是他的学生，他现在大概很想问一句“你眼睛呢”，但是他如果像这么问出口，江念恐怕会狠狠瞪他一眼然后转过自己一瘸一拐地走掉，于是景玉珑沉默地在她面前蹲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原地站了很久，直到江念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路尽那片阴影里面，周围有狼嚎声时远时近地响起，抖动的草丛里面不时有妖兽的眼瞳一闪而过，景玉珑垂了下眼睛，终究还是快步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——不用了。”在他出声的一瞬间，江念就直接拒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景玉珑抿了抿嘴，看着那一袭纱裙在细碎的月光下走一步停一步，十分艰难地往前挪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跟景玉珑避开视线，今天两次见面她总是喜欢垂着脑袋，景玉珑看了会儿散落的发丝底下那一弯秀气的眉骨和小巧翘的鼻尖，在江念等得不耐烦想走的时候，他终于开口，“那你跟着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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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没有。”景玉珑的神色又变得冷淡，“我另外安排了人帮我看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念着气靠着路边一棵树歇了会儿，耐心终于彻底耗尽，转过朝那幽灵一样的人走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么磕磕绊绊走了一路，江念仰起，透过树梢间隙看向那只清凉的弦月，随着夜色越来越深，她的心情也变得格外烦躁，大半夜在树林里面鬼打墙，加上脚脖子得像个馒一样，再加上背后冷着张脸一言不发跟了她一路的景玉珑——

        景玉珑挑了下眉，暗淡垂落的眼睫底下有一瞬的亮色闪过去，可惜江念这次依然没去看他，只是有些气馁地说，“……我不认识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念又把刚才没走过的小路全都走了一遍，然而毫无疑问不过是在树林里面越绕越乱，看起来不大的林子死活走不出去，她拖着只伤走动的速度很慢，每次踏在地上都感觉脚脖子比之前更疼了点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片阴影落下来的同时，江念飞快地把袜子穿上了，还没来得及站起来，就听见蹲在她面前的人说，“我背你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景玉珑一直保持五步远的距离跟在她背后，江念慢吞吞往前走他也跟着往前走，江念停下来歇息他也站在阴影底下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扶着旁边那棵树稳住形站起来，右脚稍微发一点力就疼得要死，景玉珑看着她尝试着小幅度地蹦了两下，皱着眉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，大概是很难受，垂在雪色衣袖里的手指蜷了蜷，终究没有出什么多余的动作——如果他现在朝她伸出手，江念大概也只会背对他躲开。

好几个来回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句问完，江念跟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，拍了拍裙摆沾染的碎叶和泥土，两个人又无言以对地站了一会儿，江念忽然转过，朝上坡的方向一瘸一拐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跟个石似的站在树影底下半天不说话，江念拿右脚试了一会儿，勉强能在地上踩稳了，终究还是没能忍住，扶着树干多问了他一句，“清珩仙君现在不是应该在焚风灵境里面监试炼的弟子吗？白羽他们考完了？”